2010/06/25

Pakhāvaj手鼓老師Udhav Shinde

2009年6月20-21日

在奧蘭卡巴石窟的山上認識的電視台記者Nitin,不但協助我參訪當地的的藝術機構,順便把我變成一個新聞訪問片段,更介紹我聯絡一位住在附近Ambajogai小鎮的Pakhawaj演奏家Udhav Shinde老師。

Nitin說,這位老師住得離這裡不遠,距離奧蘭卡巴五個小時車程而已。

原來五個小時算是近的阿!

而這位曾到過歐洲演出,在印度境內更是相當活躍的手鼓大師,接到我這個陌生人的電話,二話不說便叫我搭上奧蘭卡巴的夜間客運前往他的家鄉。那班車相當地便利,整個車廂隔成許多具有簾子的小包廂多層睡舖,午夜出發,五個小時後的清晨,吹著涼風,來到了天甫露曙光的小鎮大街上。


這時對街的茶攤子才剛開張,已聚集了好幾位老漢,和我這個剛睡醒的旅客。一杯一口的奶茶,只要一兩塊銅板,我這個在台灣只要喝一口茶就會整夜睡不好的人,在印度倒是天天都得來幾杯。

Udhav老師得知我抵達,派他的女兒騎著摩托車來接我到他家裡「大師班一日遊」。不過,在那之前,他拿來一份報紙指著客廳的沙發說,坐在這裡先等一下。不久之後,師母出現了,她說,來廚房裡吃早餐吧。

在我拜訪過的印度家裡,都不需要餐廳和餐桌這種東西,一切都在地板上搞定。而成功印度男人的背後,似乎都有一個廚藝非凡的老婆(!?)...至少在我拜訪的音樂老師家裡所吃到的家庭料理,都比外面餐館美味上百倍,而且很多菜色都是外面吃不到的。像那天清晨,師母現場揉麵糰烘烤的軟餅,不是chappati,不是puri,而是(忘記名字了)一種軟Q香甜,帶著牛奶味的麵餅。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廚房,帶著晨光,充滿著各種小小的烹飪用品和牛奶餅在爐火鐵盤上散發的香氣,師母把一片片新鮮烘好的餅皮送到我和Udhav老師的餐盤上,配著各種醃製醬料和果汁與牛奶,而讀高中的小女兒在一旁忙著刷牙打包她的午餐、讀大學放暑假的大女兒時而從她爸爸的盤上撕取餅皮,時而坐到爸爸的腿上撒嬌。

接著,小女兒把頭巾層層纏到頭上,只剩下雙眼的開縫,準備要頂著熱季尾端的烈陽騎車去學校。Udhav老師和大女兒在一旁笑著:妳這個恐怖份子!



小女兒下午回家後,被她老爸拍到「恐怖份子真相」....


吃完早餐,再休息一下,就開始上課了。


從左到右:某個親戚長輩、大女兒、我、兩位學徒。

課程開始前,師母端了一盤麵糰進來房間。咦?這不是剛剛的早餐嗎?不不不....這是用來貼在左邊鼓面上,讓他產生獨特低沈音色的「調音糊」!



印度的各種手鼓皆有稱做bol的「鼓經」,每種敲擊出來的聲響都有一個名稱對應,而學習打新的節奏之前,必須先複誦老師念的那串鼓經,直到倒背如流為止。這張圖片中可以看到我的手還有另外的動作,那就是要邊念邊打出拍子裡的「滿拍」和「空拍」....簡單來講就是雖然乍看之下單純的14拍節奏(14拍也不太單純那~!),拍子裡還包含了不同的手勢(拍出聲音、用手指點、揮手...),以顯示出拍子循環進行的位置。Pakhāvaj常用的節奏,便是較古老而不那麼直覺的14拍Dhamar Tal、12拍Chotal等...這天Udhav老師一口氣便教了我三種拍子的基本節奏循環。然後便離開讓我關在房間裡自己練習。

Pakhāvaj的字源有一個解釋是「手臂」,即演奏時需要以整個手臂的力量來擊奏,才能發出美好的低沈鳴聲,我在那裡現學現練,一個小時多後手掌紅腫,手臂也酸痛到無法繼續!這時,老師的其他學生也來了,大家聚到另一個客廳談話喝茶,討論上一次的聯合演奏。




接著老師說,走,我們去散步。

Udhav老師便帶我在Ambajogai周遭的村子散步,首先,有位親戚要生小孩了,我們走到醫院裡關懷一下。接著就順便拜訪住在醫院旁的醫生朋友(醫生在印度不像台灣薪水多地位高,這位朋友的宿舍便顯得比Udhav老師家清苦不少(當然,老師是地主啊!))。最後,便走去參觀他主持的Dhrupad-Pakhawaj學校。可惜適逢暑假,沒有任何學生,不然平常他們是寄宿在此專心於修練這兩門深奧的音樂形式。

聳立在鄉間的音樂學校。

校長辦公室。

傍晚回到家後,Udhav老師搬出了大量的演出照片和DM,要我協助挑選他個人網站的演奏照片...就這樣,又度過了數小時似的....

(回台灣後搜尋只看到他之前的網站,不知道新的網頁架出來了嗎?又,點進他的網站可以看到演出的影片喔)

入夜之際,風起雲湧,雨季降臨,住在臨地宿舍的醫學院學生們紛紛騎上摩托車出來淋雨呼嘯,大家完全沈浸在大雨的歡騰之中。

然後就停電了。(好懷念阿~)

在黑暗中,大女兒和我倚著窗口聊天,她提到每年都來像她爸爸學習靈性歌曲並一起巡迴演奏的Judy阿姨,問我,妳下次甚麼時候會再來?


在老師家過了一夜,第二天一大早,又坐上回奧蘭卡巴的客運,Udhav老師和我同路,要我一起參加他以父親名義資助的一所小學之校慶。

這又是一所聳立在鄉間的學校。他們強調著,課程皆以英語教學。

整間學校佈置得美輪美奐。

這種用彩色沙子排灑的地板裝飾,真是完全體現了世間美麗的無常....

熱鬧的會場。

辦公室裡的Sarasvati,智慧與音樂女神。

Udhav老師的父親。

在那裡,Udhav老師又一轉之前的嚴師慈父形象,成為會場中的重要人物,瞬間換上了潔白的長衣,和各界人士觸腳以示尊敬等問候禮儀更是少不了,充分展現他的地方仕紳風采。在哪裡,又有一批新聞記者,然後我又被訪問了...似乎外籍人士的出現,對校慶場合有加分效果阿...

地方仕紳們...

短短的一天半,不僅參與了一位音樂演奏家的日常生活,更看見了一個介於傳統習俗與現代發展之間的社會階層切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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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. 昨天收到了大女兒的簡訊,寫著,很想念你,還記得我嗎?

我們見面的那天差不多就是去年的這時候...收到簡訊前我正讀著Dhrupad的書,也剛好想起了Udhav老師...一年就這樣過去了,當初還天真得計畫著,半年後要再去,參加老師演出的音樂祭,不知道這個約定何時能屢行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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